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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4月6日 星期一

誰說人是理性的-讀後

面對拖拉安逸,每個人都不堪一擊; 節制於我而言只有漸行漸遠,,,
而我能不能就像那個蘇格拉底的門徒一樣,了解到追求真理的渴望。

09/3/23
隱藏的邏輯Predictably Irrational -The Hidden Forces That Shape Our Decisions,大陸叫怪誕行為學,

對書中很棒的chap6之筆記: Pro在拉丁文為"向,到",cras為"明天",合起來procrastination就是明天再說,也就是拖拉,

一個例子我會附在後面,
○並不是每個人都能了解自己的拖拉傾向,即使那些認識到自己拖拉傾向的人也不一定對自已的問題有完全的了解;

○有意義的是,拖拉大家都會,但那些認識到並承認自己弱點的人能夠更好的利用設計好的工具幫助自己戰勝它;

○我們一次又一次的無法達到長遠目標,為什麼呢?因為我們在誘惑面前一觸即潰;

○如果發出命令,多數人會立正傾聽,但不總是有效,最好的辦法似乎是給人以 預先參與 的機會,經過訓練能夠幫助我們把自己推向正確的方向;

健身、保健健檢、信用消費都可以用預先參與的方式,但其中保健的簡化提到了愛因斯坦,在他論文稿紙邊上的強烈主張: "簡化,再簡化!" 簡化的確是天才的標誌之一;

例:
開課第一天,教學大綱後,老師解釋著,學期共12周,要寫3篇論文,這3篇論文在期末成績舉足輕重;

學生問: 「有交卷的最後期限嗎?」

老師說: 「學期結束前,哪天都行,由你們自己決定,

周末之前,你們必須用書面形式,規定自己每篇論文在學期中間的交卷期限,,,一經規定不得更改,

遲交的論文,按天數扣分,晚一天扣總成績1%,
不過作者不到學期結束不閱卷,
早交的不會加分。」

學生答: 「教授,按你的指示和條件,不是只要在學期結束前交,豈不是越晚交越好?」

結果如何,容我以後再寫在這裡好了~

如果你是學生,以書面的形式,自己規定每一篇論文的交卷期限,你會怎麼做?
我保證於第___周交出第一篇論文
我保證於第___周交出第二篇論文
我保證於第___周交出第三篇論文

PS、本書好文選錄:
chap7提到用搖簽拿到票的用終身回憶來衡量賣2400,沒拿到的會拿幹點什麼來衡量出175元,差了14倍;
chap5提到衝動的判斷會差很多,我們自己以為能夠操控,但是
我們都是棋盤上的小卒子,對棋局裡的多種力量認識不多,如情緒、相對論、社會規範等等,但是當我們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容易凸搥,就能在某種程度上幫助我們,甚至利用別人^^。

2008年6月15日 星期日

誰說人是理性的-書摘

誰說人是理性的-聰明消費者與行銷高手必備的行為經濟學 (引用自金石堂網路書局,大陸翻譯作"怪誕經濟學")

前言
一場意外傷害如何領我走入人類的非理性層面

很多人曾告訴我,我看世界的方式很不尋常。在過去二十多年的研究生涯裡,我那不尋常的看世界的方式,讓我在尋找影響日常行為和決策的真正原因時(相對於我們信心滿滿所認定的原因),從中得到許多樂趣。

我們經常下定決心節食、運動,但是在甜點餐車推過身邊時,卻把這個承諾拋至九霄雲外,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有時候我們會興沖沖買下並非真正需要的東西,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在吞下1分錢一顆的阿斯匹靈後,你的頭還是覺得痛,但是在服用50分錢的阿斯匹靈後,同樣的頭痛卻消失無蹤,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想起十誡的人通常比沒有的人誠實(至少在想起十誡的當下是如此),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還有,榮譽守則確實能減少工作場所的欺騙行為,你知道這又是為什麼嗎?

讀完這本書,你就會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本書也會解答許多其他問題,將對你的個人生活、事業職涯和解讀世界方式帶來重大啟示。例如,那個阿斯匹靈 藥效問題的答案不但將影響你對藥物的選擇,也對我們社會所面臨的一項重大議題有所啟發:健保的成本及效益。了解十誡對不誠實行為的遏阻效應,或許有助於防 止下一宗安隆弊案。而明白衝動飲食的原因,則有助於面對生活中其他一時興起的決策,包括可讓你知道為什麼要做到未雨綢繆這麼難。

我的目標是幫助你在讀完本書後,從根本重新思考自己和周遭人們行為的背後動力。我希望借助許多相當有趣的科學實驗、發現和軼聞,帶領你思考。我認為,一旦你明白某些錯誤是如何的系統化(我們如何一再重蹈覆轍),就能開始學習如何避免其中一些錯誤。

不過,在我告訴你我對飲食、購物、愛情、金錢、拖延、啤酒、誠實和其他生活領域,所做的那些新奇有用又有趣(有時候甚至令人食指大動)的研究之 前,我認為有必要讓你知道,我這個多少帶點離經叛道色彩的世界觀,其起源何在(也因此是本書的起源)。我之所以踏入這個領域,不幸是緣起於許多年前一場一 點也不有趣的意外。

燒燙傷病房的體驗

那原本應該是一個十八歲以色列青年生命中的尋常週五午後,但就在一眨眼之間,一切都變了調,再也無法挽回。在一場熊熊鎂焰(那種在戰場上用來夜間照明的火焰)的爆炸中,我全身有70%的皮膚遭到三度灼傷。

接下來的三年,我都裹著繃帶,待在醫院裡,偶爾才穿著合成布料緊身衣和面具現身公共場合,外表看起來像個冒牌的蜘蛛人。我沒有辦法像朋友和家人一 樣參與日常活動,我覺得自己有部分和社會隔離,於是轉而開始以一個局外人的身分,觀察過去曾是我日常例行事務的活動。我假裝自己是個來自異文化(或外星 球)的人,開始省思我自己和其他人各種行為的目標。例如,我開始思索我為什麼會愛上某個女生,而不是另一個女生;為什麼我的日常行程安排是為了配合醫生, 而不是看自己方便;我為什麼喜歡攀岩,而不是研讀歷史;我為什麼這麼在意別人對我的看法;而最常在我腦海盤旋的問題是,我們人究竟是受到什麼因素驅使,而 有這種種的所作所為?

我出意外後待在醫院的三年期間,對各類型疼痛經歷豐富,而且在治療和手術之間有許多時間思索疼痛這件事。起初,「泡澡」是我每日的痛苦重頭戲;在 這個療程裡,我必須全身浸在殺菌藥水裡,拆除繃帶、剝除死皮細胞。皮膚完好無缺時,殺菌藥水只會引起輕微的刺痛感,繃帶也很容易卸除。但在體無完膚時(我 就是這樣,因為我渾身都是灼傷),殺菌藥水帶來的刺痛感就難以忍受,繃帶也會黏住肉,而繃帶的拆除(通常是撕扯)實在讓我痛到無法用筆墨形容。

我住進燒燙傷病房之初,就會和幫我做每日藥浴的護士聊天,以了解他們對我的治療方法。護士通常會抓住一塊繃帶,盡可能快速的撕下來,產生時間相對 短暫的一陣疼痛;他們重覆這個程序大約一個小時,直到所有繃帶都拆除為止。這個程序完成後,他們幫我全身塗滿藥膏,換上新繃帶,等到第二天,同樣的程序會 再來一遍。

我很快就明白,護士的理論是,對病患而言,快速撕扯繃帶時的短暫劇痛,好過慢慢拉開繃帶時的長痛,雖然後者的痛感較不劇烈,但卻會延長療程時間, 因此整體來說比較痛苦。護士們也認為以下兩種方法沒有任何差別:一是從身體最痛的部位開始拆繃帶,然後再依序處理較不痛的部位;二是從身體最不痛的部位開 始拆繃帶,最後再處理最疼痛難耐的部位。

身為親身體驗拆除繃帶之痛的過來人,我並不同意他們這些未曾經過科學驗證的信念。此外,他們的理論沒有考量到病患因為預期而感受到的恐懼程度,沒 有考慮到長時間面對痛感起伏的困難,沒有考慮到不知道疼痛何時開始、何時舒緩的不確定感,也沒有考慮到,確知疼痛會逐漸趨緩時的那份安心所帶來的好處。但 是當時身陷無助處境的我,對於別人要如何治療我,實在沒有什麼影響力。

等到我回診的時間間隔變長時(接下來的五年,我偶爾還是要回診,接受一些手術和治療),我隨即進入台拉維夫大學(Tel Aviv University)就讀。第一個學期,我修了一門深深改變我對研究的觀點、並對我的未來具有決定性影響的課,那就是法蘭克(Hanan Frenk)教授開的腦生理學。除了法蘭克教授在課堂中所提出有關大腦運作的精采資料之外,這門課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對問題和各種可能理論的態度。許 多次,我在課堂上舉手發言或造訪他的辦公室,針對他提出的一些結果提出不同的解讀,他都回答說,我的理論的確有其可能(儘管不太可能成立,卻是一種可 能),然後要我提出和傳統理論全然不同的實證測試。

要想出這類測試並不容易,但是這讓我知道,科學是一個實證領域,包括像我這樣的新生在內的所有參與者都可以提出新理論,只要他們能找出實證方法檢 驗這些理論。這個觀念為我開啟了一個新世界。某次造訪法蘭克教授的研究室時,我提出一個理論解釋癲癇在某個階段的發展,同時,我也提出要如何用老鼠做實驗 的構想。

法蘭克教授對我的構想表示欣賞,而我在接下來的三個月裡拿了大約50隻老鼠做實驗,在牠們的脊髓植入導管,放入不同的藥物,以增強或減緩牠們的癲 癇症狀。我在實際操作這項實驗時有個問題,那就是我的手因為受過傷,能做的活動非常有限,因此難以勝任老鼠的導管手術。我很幸運,我最好的朋友韋斯柏 Ron Weisberg)答應犧牲幾個週末,和我一起上實驗室(他是個虔誠的素食主義者,也熱愛動物),協助我進行實驗(這真是友誼的最佳考驗)。

最後證明,我的理論是錯的,但這並沒有澆熄我的熱情。畢竟,我能藉此了解我的理論,即使它是錯的,能確知這點也是件好事。我對事物的運作方式和人 的行為模式總是有一肚子疑問,而我對科學的這個新了解(科學提供了工具和機會,可以檢驗任何我認為有意思的事物),引領我開始研究人的行為模式。

長痛好,還是短痛好?

有了這些新工具,我一開始就把大部分心力投入於理解我們如何體驗疼痛。很自然地,我最關心的是像做藥浴這種必須長時間感受疼痛的情況。這種疼痛的 整體痛苦程度可能減緩嗎?接下來的幾年,我有機會在實驗室裡對我自己、朋友和志願者進行一套實驗,藉由熱氣、冷水、壓力、高分貝音量引發痛感,甚至運用在 股市賠錢所引發的心理痛苦,逐一探索答案。

實驗完成時我體認到,雖然燒燙傷科的護士都是仁慈寛厚的人(嗯,有一個是例外啦),浸泡、拆除繃帶的經驗豐富,但對於怎麼做才能把病患的痛感減到 最低,他們的理論並不正確。我納悶,以他們的豐富經驗,怎麼會錯得如此離譜?因為我和這些護士有些私交,我知道他們的行為不是出於惡意、愚昧或疏忽。相反 地,他們很可能是受到長久以來對病患疼痛的錯誤認知所害;即使他們經驗豐富,顯然也無法扭轉這種錯誤認知。

基於這些原因,我那天早上特別期待要去燒燙傷科回診。我告訴他們我的實驗結果,希望能改變其他病患的繃帶拆除程序。我告訴護士和醫生,實驗結果顯 示,在痛感低、時間較長的療程裡,病人的痛苦程度會低於痛感高、時間較短的療程。換句話說,如果他們能慢慢拉開繃帶,而不是採用快速撕扯法,我本來可以少 受點折磨。

我的結論讓護士們震驚不已,而我最喜歡的護士艾娣的話也同樣讓我大吃一驚。她承認他們不曾理解到這點,而他們也應該改變方法。但是她也指出,要探 討藥浴治療所引發的疼痛時,也應該考量護士在病患痛苦尖叫時所感受的心理痛苦。她解釋說,如果快速撕扯繃帶確實能讓護士提早結束折磨,他們會這麼做是可以 理解的。不過我們最後都同意,治療的程序應該做些改變,而有些護士也真的遵照我的建議去做。

據我所知,我的建議不曾大幅改變拆除繃帶的程序,但這段插曲讓我印象特別深刻。如果經驗豐富的護士都誤解了他們關切至深的病患的真實處境,那麼其 他人或許也會誤解自身行為所帶來的後果,以致於做錯了決策。因此我決定拓展研究範疇,從研究疼痛轉而檢視個人無法借鏡過去經驗、一再重蹈覆轍的事例。

莎士比亞的詠嘆

因此,本書是一段探索人類許多非理性行為的旅程。我悠遊於這個主題時,所踏入的學科領域稱作行為經濟學(behavioral economics),又名判斷與決策理論(judgment and decision making,簡稱JDM)。

行為經濟學是一個相當新的領域,跨足心理學和經濟學。它引領我研究各種事物,從人們不願存退休金的心態到性欲高張時思慮無法清晰的處境。不過,我 想剖析的不只是行為本身,還包括你、我和其他所有人這些行為背後的決策程序。在繼續論述之前,先讓我簡短地解釋行為經濟學到底是什麼,而它和標準經濟學又 有何不同。在此,我先用莎士比亞的一段話做為開場:

人是何等偉大的天工之作!理性何等崇高!才能何等廣大!儀態動作何等俐落大方、令人激賞!舉止如天使!悟性如神祇!堪稱天地之大美、萬物之靈!
──
《哈姆雷特》,第二幕第二場

這段引言反映出大部分經濟學家、政策制定者、非專業人士和一般人心目中的主流人性觀點。當然,這個觀點大體是正確的。我們的心智和身體有著令人讚 嘆的能力。我們能看到從遠方丟擲過來的球、迅速計算它的投射軌道和力道,然後移動我們的身體和手接住它。我們學新語言輕而易舉,小朋友尤其如此。我們能精 通棋藝。我們能辨識數千張臉孔卻不會混淆。我們能創造音樂、文學、藝術、科技等無數事物。

莎士比亞對人類心智的鑑察力並非慧眼獨具。事實上,我們也都用莎翁的描繪來評價自己(雖然我們確實常常體認到,我們的鄰居、配偶和老闆並未符合這 個標準)。在科學領域,關於我們有完美推理能力的這些假設,已經在經濟學找到一席之地。在經濟學裡,這個基本觀念叫做「理性」 rationality),是經濟學理論、預測和建議的根基。

從這個觀點以及我們都相信人類理性能力的事實來看,我們都是經濟學家。我不是說我們每個人都有一種本能,能發展複雜的賽局理論模型或理解一般顯示 性偏好公理(generalized axiom of revealed preferenceGARP);我的意思是,我們對人性都抱持經濟學所憑藉的根本信念。在本書中,我所說的理性經濟學模型,指的是大部分經濟學家和我 們大部分人對人性所秉持的基本假設,也就是「我們有能力為自己做出正確決策」這個簡單明瞭而具說服力的觀念。

儘管我們有十足的理由可以讚嘆人類的能力,但是打從心底讚賞人類能力和假設人類具備完美理性能力,兩者之間還是存有很大的差距。事實上,本書要探 討的正是人類的非理性層面,也就是我們和完美境界之間的差距。我相信,體認到我們和理想之間的差距有多遠,是想真正了解自我的一道重要課題,也能帶來許多 實際的利益。了解非理性層面對我們的日常行為和決策有其重要性,這也是了解我們如何設計環境和了解環境呈現哪些選擇的關鍵。

我進一步觀察到,人類不只是非理性,而且是可預測的非理性,也就是我們的非理性行為會一再重覆出現。不管我們的角色是消費者、生意人或政策制定者,理解我們非理性行為的固定軌跡,可改進決策品質、改善生活。

我也由此陷入傳統經濟學和行為經濟學之間真正的「困境」(rub,莎士比亞可能如是說)。在傳統經濟學,我們都是理性人的這個假設意謂著,我們在 日常生活中會計算所有選擇的價值,然後採取最佳的行動。要是我們犯錯、做出不理性的事怎麼辦?對此,傳統經濟學也有其解答:「市場力量」會向我們襲來,快 速讓我們回歸理性的正途。事實上,從亞當斯密(Adam Smith)以降,代代經濟學家都根據這些假設,針對從稅賦到健保政策、物品勞務的訂價等包羅萬象的事物,導出影響深遠的結論。

但是,如同你將在本書看到的,我們的理性程度實在遠低於標準經濟理論的假設。再者,我們這些非理性行為既非隨機出現,也不是出於無知。它們不但具 系統性,而且可以預測,因為我們會一再重蹈覆轍。所以,調整標準經濟學、遠離天真心理學(通常禁不起推理、探究以及最重要的實證檢驗),不是很有道理嗎? 這正是行為經濟學這個新興領域想達成的目標,而本書正屬於這個陣營的小小一員。

陽光教授的搞怪實驗

正如你在接下來的章節將看到的,本書每一章都是根據我過去與許多同事聯手進行的一些實驗(我在書末放入了這些優秀合作者的簡介)。為什麼要做實 驗?因為生活複雜多變,我們同時受到多股力量的影響,而其中的複雜性讓人難以斷定,各股力量是如何塑造我們的行為。在社會科學家眼中,實驗就像顯微鏡或頻 閃閃光燈(strobe light),能幫助我們慢速分解人類的行為,顯示事件經過的格放畫面,區分個別力量,並更加謹慎而詳細地檢視這些力量。實驗讓我們能直接而明確地測試我 們行為背後的原因。

關於實驗,我還想強調一點。如果從實驗中學到的課題僅限於實驗所處的獨特環境,它們的價值也就有限。但是,我希望讀者把實驗看成通則的例證,可以藉此了解我們如何思考和做決策:它不只能解釋我們身在特定實驗情境的思考和決策,也能延伸到生活的許多場景。

因此,我在每一章都將實驗發現進一步擴展至他處,描述它們對生活、商業和公共政策的啟示。當然,我所提出的應用只是略舉一二,並非全部。

要從這裡以及一般社會科學汲取真正有價值的結論,關鍵在於身為讀者的你必須花點時間,思考這些實驗所發現的人類行為原則如何運用在你的生活。我建 議你,在讀完每章之後,停下來思考,實驗所揭露的原則是否可讓你的生活變得更好或更糟,同時更重要的是,根據你對人性的全新認知,思考你要如何改變行為。 這才是這段探險之旅真正刺激有趣的地方。

現在,讓我們一同啟程。

// oh my: 這邊直接跳到

7 所有權的昂貴代價
為何我們會蔽帚自珍

在杜克大學,籃球是介於狂熱嗜好和宗教經驗之間的東西,該校體育館既小又舊而且很吵,是那種會把群眾的歡呼聲變成雷聲,並且讓每個人的腎上腺素飆 高衝過屋頂的地方。體育館面積小創造了親密感,但同時也代表座位不夠,容納不了所有想要看籃球賽的球迷。順帶一提,杜克就是喜歡體育館的這一點,校方已經 表示無意將這個親切的小體育館換成大體育館。為了分配門票,該校多年來已經發展出一個複雜精細的篩選程序,透過這個程序可以區分出真正熱情的球迷。

在春季學期還沒開始之前,想要觀看球賽的學生就已經在球場外面的空曠草地上搭帳篷排隊。每一個帳篷最多可以容納十名學生。先到的人可以佔據最靠近 體育館門口的位置,晚到的人就排到後面一點的位置。學校有個發展中的社群稱為「K教練城」(Krzyzewskiville),反映出學生們對K教練沙沙 夫斯基(Mike Krzyzewski)的尊敬,以及他們對校隊在即將來到的球季中贏球的渴望。

因此,這些認真的籃球迷與那些沒有流著「杜克藍魔鬼」(Duke blue)血液的觀眾完全不同,他們等待不定時響起的空氣喇叭聲,喇叭聲一起,就開始倒數計時。在接下來五分鐘內,每個帳篷至少要有一個人必須向球賽主辦 單位登記報到,如果某個帳篷沒有在這五分鐘內登記,整個帳篷就會被擠到隊伍的最後面。這個程序會持續大半個春季學期,並且在開賽之前最後48小時將更加緊 湊地進行。

在開賽前48小時的時候,登記程序會變成「個人登記」。此時帳篷只是一個社會結構:當喇叭聲響起,每個學生都必須向球賽主辦單位登記,如果在這最 後兩天內沒有完成「佔位登記」,就表示可能要被擠到隊伍最後面。雖然在例行球賽開始之前,空氣喇叭聲偶爾會響起,但是在真正的重要比賽(比方說對抗北卡羅 來納大學教堂山分校(Chapel Hill)之戰,以及全國冠軍賽期間)之前,不論白天或晚上,幾乎任何時刻都可能聽到空氣喇叭聲。

但那並不是整個儀式最奇怪的部分。最奇怪的是,針對真正重要的球賽,例如全國冠軍賽,站在隊伍前面的學生還是拿不到門票,而是拿到一個抽籤號碼,只有在稍後,當他們擠在學生中心查看張貼出來的抽中者名單時,他們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贏得夢寐以求的總決賽門票。

某人的屋頂,是另一個人的地板

1994
年春天,當杜克學生搭帳棚排隊期間,歐洲工商管理學院(INSEAD)教授西弗卡蒙(Ziv Carmon)和我聽到空氣喇叭聲響起之後,都被眼前正在進行的真實實驗所吸引。所有露營的學生都很想看球賽,為了爭取這項特權,他們全都紮營露宿了很長 一段時間,但是等到抽籤結束,有些人會贏得門票,有些人則會空手而回。

問題就在於:抽到門票的學生(擁有門票者)會比那些雖然沒有抽到、但也曾一樣努力爭取門票的學生更重視那些門票嗎?根據傑克奈許(Jack Knetsch)、狄克泰勒(Dick Thaler)和丹尼爾卡尼曼(Daniel Kahneman)的原賦效應(endowment effect)研究,我們預測,當我們擁有某樣東西,不論是汽車、小提琴、貓或是籃球賽門票,我們會開始比其他人更重視這樣東西。

讓我們稍微想一下。為何賣屋者通常會比潛在買家更重視自己的房產?為何汽車賣主想像的售價會比買家所想的高?為何在許多交易中,擁有者都認為他擁 有的東西價格應該高於潛在買家願意支付的價格?有句俗話說:「某人的屋頂是另一個人的地板。」你是屋主時,賣價設得像屋頂一樣高;如果你是買家,則會把買 價壓得像地板一樣低。

可以確定的是,情況並非一定如此。比方說,我有一位朋友把一整箱唱片拿到車庫大拍賣去賣,只因為他再也忍受不了每次搬家時都要把它們帶著四處走。 第一位出現的買家連看都沒有看唱片封面,就出價25美元買下整箱,我朋友當場答應賣出。那個買家可能隔天就以十倍的價格轉賣出去。的確,如果我們一直高估 我們所擁有的東西,那就沒有「到跳蚤市場挖寶」(Antiques Roadshow)這類電視節目了。(「你買這個羊角火藥筒花了多少錢?5美元?我跟你說,這可是件國寶喔。」)

但是撇開這點不說,我們認為一般來說,如果人們擁有某樣東西,他對這樣東西的估價就會比較高。這種看法是正確的嗎?得到門票的杜克大學生現在可以 期待看到擁擠的看台和滿場奔跑的籃球選手,他們會比沒有得到門票的學生更珍惜門票嗎?只有一個好方法可以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那就是:找那些學生來告訴我們,他們有多重視這些門票。

在這項實驗中,卡教授和我會試著向一些抽到門票的學生買門票,並且將門票賣給沒有抽中的學生。沒錯,我們即將成為門票黃牛。

門票的代價

那天晚上,我們拿到抽中和沒抽中門票的學生名單,便開始打電話。我們第一通電話是打給主修化學的大四學生威廉。威廉相當忙碌,他前一週都在露營排 隊,已經累積了很多作業沒做、很多電子郵件需要補看。另外,他也不太高興,因為即使排到隊伍的前面,他還是不夠幸運,沒能抽中門票。

「嗨,威廉,」我說,「我知道你沒有抽到最後四強決賽的任何一張門票。」

「對啊。」

「我們有辦法賣你一張票。」

「酷喔。」

「你願意出多少錢買一張?」

100美元如何?」他回答。

「太低了,」我笑說。「你得提高價錢。」

150美元?」他提議。

「你得出高些,」我堅持,「你最高可以出多少錢?」

威廉想了一下。「175美元。」

「就這樣?」

「就這樣。一毛錢也不能再多了。」

「好,你已經在名單上,我會讓你知道能不能成交,」我說。「順帶一提,你是怎麼想出175美元這個價錢?」

威廉說,他估計,用這175美元,他也可以在運動主題餐廳免費看球賽,花點錢買啤酒和食物,剩下的錢還可以買幾張CD、甚至買鞋子。到現場看球賽固然很刺激,但175美元也是一大筆數目。

接著我們打給約瑟夫。約瑟夫花了一星期露營排隊,學校作業也都沒做。但是他不在乎,因為他抽到了門票,在幾天內,他就可以看到杜克籃球隊爭奪國家冠軍。

「嗨,約瑟夫,」我說,「我們要提供你一個機會讓你賣掉你的門票。你的最低價碼是多少?」

「我沒有什麼最低價碼。」

「每個人都有價碼,」我回答,盡我所能以性格男星艾爾帕西諾的口吻說出這句話。

他第一次回答3000美元。

「少來了,」我說,「太貴了!合理一點,你得出低一點的價格。」

「好吧,」他說,「2400美元。」

「你確定?」我問道。

「我最低只能出這個價。」

「好,如果我可以找到買主,我會給你電話。順帶一提,」我補上一句,「你是怎麼想出這個價錢?」

「杜克籃球隊是我大學生活的一大部分,」他激昂地說。他接著解釋,籃球賽是他在杜克生涯中的最重要回憶,他會將這些經驗傳給子孫。「所以說要怎麼將它訂價?」他問道。「你可以對回憶訂一個價嗎錢?」

我們打電話給一百個學生,威廉和約瑟夫只是其中兩個。一般而言,沒有抽到門票的學生願意出大約170美元買一張票,就像威廉的情況一樣,他們考慮 到那筆錢的其他用途,願意出的價錢因而降低(例如到運動主題餐廳吃吃喝喝)。另一方面,抽到門票的學生要求一張票賣2400美元左右,就像約瑟夫一樣,他 們從經驗的重要性和門票可以創造的畢生回憶來談門票價格。

但真正令人驚訝的是,在我們所有的電訪中,沒有一個人願意以其他人願意支付的價格賣出門票。我們看到什麼樣的情況?我們看到一群在抽籤之前全都渴 望得到籃球賽門票的學生;然後,砰!就在抽籤之後,他們立即分成兩派人馬──有門票和沒有門票的人。它形成一種情緒鴻溝,鴻溝的一邊是現在正在想像球賽壯 觀景象的學生,另一邊則是想像用門票錢可以買其他哪些東西的學生。此外,它也形成了經驗的鴻溝──平均售價(大約2400美元)大約是買主平均出價(大約 175美元)的十四分之一。

從理性角度來看,有門票和沒有門票的人都應該以同樣的方式來看待球賽。畢竟,預期中的球賽現場氣氛和可以預期從這項經驗得到的樂趣,不應該被是否抽中籤而左右。那麼,隨機抽籤如何能如此大幅地改變學生們對球賽、以及門票價值的觀點?

三種怪癖

所有權以奇怪的方式普遍存在於我們的生活中,影響我們所做的許多事情。亞當斯密(Adam Smith)寫道:「每個男人[和女人]……靠交易維生,或是成為某種商人,而社會本身變成理所當然的商業社會。」那是個了不起的看法。我們生活中的許多 故事都是用某些所有物的增減(我們所得到和所放棄的東西)來述說。比方說,我們買衣服和食物、汽車和房子。此外,我們也賣東西,比方說房子和車子,在我們 的職涯中,我們賣出自己的時間。

既然我們大半生都投注在所有權上,針對這一點做出最佳決定,不是件美事嗎?比方說,清楚知道自己有多麼喜愛新房子、新車、新沙發和亞曼尼新裝,然 後針對是否要擁有它們做出正確的決定,不是很好嗎?可惜事與願違,我們多半在黑暗中摸索,為什麼?因為人性中有三種不理性的怪癖。

如同我們在籃球門票案例中所看到的,第一種怪癖是,我們熱愛自己已經擁有的東西。假設你決定要買掉你的舊福斯小巴士,你會先做什麼事?你甚至還沒 有在車窗上張貼「出售」的標示,就開始回憶你開這輛車所到過的地方。當然,你那時年輕得多,孩子們還沒長大成人。溫馨的回憶一波波拍打著你和你的車子。這 不僅適用於小巴士,也適用於其他所有事物,而且它可能發生得很快。

例如,我有兩個朋友領養了一個中國小孩,他們告訴我下面這則很棒的故事。他們和其他十二對夫婦前往中國,當他們到達孤兒院時,孤兒院院長分別帶每 對夫婦進入一間房間,讓他們看一個小女孩。隔天所有夫婦再度集合,他們全都稱讚院長的智慧:她似乎完全了解每一對夫婦應該領養哪個小女孩,配對非常完美。 我的朋友心有同感,但是他們也發現,院方一直都是採隨機配對。讓每一項配對看似完美的原因,不在於中國女院長的智慧,而在於讓人立即愛上本身所擁有事物的 天性。

第二種怪癖是,我們的焦點全都放在可能會失去的東西,而不是可能會得到的東西。因此,當我們為心愛的小巴士訂價時,我們想到的是我們會失去的部分 (小巴士的用途),而不是我們將會獲得的部分(可以用來買其他東西的錢)。同樣地,持有門票的學生只想到賣掉門票會失去看籃球賽的經驗,而沒有想到得到金 錢的樂趣或可用這筆錢來買哪些東西。我們的損失趨避心理很強烈,本書稍後會解釋,這種情緒有時會造成我們做出不當的決定。你是否曾經感到納悶,為什麼我們 會拒絕出售我們珍視的一些東西,而且如果有人出價要買,我們就會把它貼上過高的標價?我們只要一想到要放棄我們寶貴的東西,就已經在為損失感到哀痛。

第三種怪癖是,我們假設其他人看待這樁交易的角度會和我們一樣。我們多少都會期待車子的買主和我們有同樣的感覺、情緒和記憶,或者,我們會期待房 子的買主會欣賞透過廚房窗戶的陽光。可惜的是,車子的買主比較可能會注意從一檔換成二檔時排放的黑煙,房子的買主比較可能會注意角落的一塊黑黴。我們很難 想像交易的另一方(買方或賣方)不是用和我們相同的角度來看世界。

虛擬所有權

所有權也有我所謂的「特性」(peculiarities)。首先,你對某件事花愈多工夫,你對它所感受到的所有權愈強。想想看你上次組裝某件家具的過程,你努力搞懂哪個部分該放在哪裡,哪個螺絲要鎖進哪個洞,這些工夫強化了所有權的感覺。

事實上,我可以相當確定地說,所有權的驕傲感與組裝家具的困難度是呈正比的。不論是將電視接到環繞音響系統、安裝軟體,或是幫嬰兒洗澡、擦乾、撲 痱子粉、穿尿布和放進嬰兒床裡,都是如此。我的朋友兼同事麥克諾頓(Mike Norton,哈佛大學教授)和我將這個現象稱為「Ikea效應」。

所有權的另一個特性是,我們甚至還沒有擁有某樣東西,就可以開始感受到所有權的存在。想想看你上次進入線上拍賣網站的情形;假設你週一早上第一次 出價要購買一個手錶,當時你是出價最高的人,那天晚上你登入,發現你仍然是優勝者,隔天晚上也一樣。你開始想著那只優雅的手錶,你想像它戴在你手上的樣 子,想像你會得到的讚美。在拍賣結束前一個小時,你再度上線,竟然有人出價比你高!有別人要搶走你的手錶!因此你在原先預定的價格之外又提高價碼。

在線上拍賣網站經常會看到出價不斷上升的情形,這是部分所有權(partial ownership)的感覺所造成的嗎?是不是拍賣時間持續愈久,虛擬所有權對各路買家的吸引力就愈大,他們花的錢也會愈多?幾年前,海曼、耶西姆歐爾 洪(Yesim Orhun,芝加哥大學教授)和我安排了一項實驗,目的是要探索拍賣期間的長短如何逐漸影響拍賣的參與者,並且鼓勵他們堅持出價到底。如同我們所懷疑的, 到最後,出價最高、期間最長的買家對虛擬所有權的感覺最強烈。他們的處境很危險:一旦他們把自己想成擁有者,就會因為怕失去既有的地位,被迫一再出高價。

當然,「虛擬所有權」(virtual ownership)是廣告業的主要動力。我們看到駕駛BMW敞篷車沿著加州海岸線兜風的快樂夫婦,就會想像自己身在其中。我們拿到巴塔哥尼亞 Patagonia)服飾公司的一本登山服裝型錄,看到裡頭的人造羊毛套頭衫,就會開始把它想成是自己擁有的衣服。陷阱已經設好,我們不請自來。我們在 還未擁有任何東西之前就變成部分擁有者。

還有另一種方式會讓我們受到所有權吸引。一般公司通常會有「試用」促銷活動,比方說,我們已經安裝基本的有線電視頻道,現在有線電視業者以特殊 「試用」費率吸引我們加裝「數位金質頻道」(月費只要59美元而非平日的89美元)。我們告訴自己,反正我們隨時都可以回到基本有線頻道,或是降級到「數 位銀質頻道」。

當然,我們一旦試用「金質頻道」之後,就會要求擁有它。我們真的有重回基本頻道,或甚至降級到「銀質頻道」的動力嗎?令人懷疑。一開始,我們可能 會認為自己可以輕易地回到基本頻道,但是我們一旦習慣數位畫面,就會開始將我們對它的所有權納入我們的世界觀以及對自己的看法,並且很快地將額外的價格合 理化。更有甚者,我們的損失趨避心理(不願失去細緻清晰的「金質頻道」畫面和更多的頻道),會讓我們難以承受損失。換句話說,在我們轉換之前,我們可能不 確定數位金質頻道的價格是否值得我們支付十足的價格;但是我們一擁有它,所有權的情緒就會湧上心頭,告訴我們:失去「數位金質頻道」比一個月少花幾塊錢更 痛苦。我們原本認為日後我們可以回頭,但那其實比我們所想的還要困難。

還有一個例子可以說明相同的廣告促銷花招,那就是「30 天不滿意保證退費」。如果我們不確定是否應該買新沙發,「事後可以改變心意」的保證,可能會促使我們順利克服障礙,最後把沙發帶回家。我們不會意識到,一 旦把它帶回家,我們的看法會如何改變,以及我們會如何把它看成我們的東西,最後開始覺得把它退回去是一種損失。我們可能會認為,我們只是帶回去試用幾天, 但是我們不知道沙發會在我們心裡激發什麼樣的情緒。

無藥可救的毛病

所有權並不僅限於物質,它也適用於對事情的觀點。不論是關於政治或體育,我們一旦抱持某種觀點,就會做出什麼事?我們喜愛這個觀點的程度可能超過 合理範圍,我們重視它的程度可能超過其價值。最常發生的情況是,我們很難拋開它,因為我們受不了失去它的那種感覺。結果我們會得到什麼?一種僵化而頑固的 意識型態。

所有權的毛病是無藥可醫的,如同亞當斯密所說的,它已經融入我們的生活中。但是知道它的存在或許會有幫助。在我們周遭,我們看到藉由購買更大的房 子、第二部車、洗碗機、割草機等等來提升生活品質的誘惑,但是「由儉入奢易,由奢返儉難」。如同前面所提到的,所有權會改變我們的觀點,我們會突然覺得, 回到沒有所有權的狀態是一種損失,也是我們無法忍受的。因此當生活品質提升時,我們任由自己幻想:如果需要的話,我們隨時可以恢復以前的生活,但事實上我 們做不到。例如,降低水準住更小的房子等於是遭受損失,在心理上會很痛苦,我們會願意做各種犧牲來避免這種損失,即使每個月的房貸會壓垮我們,也在所不 惜。

我自己的因應之道是,嘗試在每項交易(特別是大型交易)中不把自己視為擁有者,讓自己和屬意的商品之間保持一些距離。在這種嘗試中,我不確定自己是否達到印度教托缽僧所信奉的棄絕物慾,但是至少我盡己所能要達到禪的境界。

// oh my: 這邊直接跳到

10章 價格的力量
為何50分錢的阿斯匹靈比1分錢的阿斯匹靈有效?

假使你活在1950年代,當你感到胸痛時,你的心臟科醫師很可能會建議你進行一種內乳動脈結紮術,以治療心絞痛。在這項手術過程中,醫生在麻醉病 人之後,會在胸骨處切開胸腔,然後將內乳動脈綁起來。好了!心包膈動脈的壓力增加,流往心肌的血流增強,每個病人都可以開開心心地回家了。

這種手術顯然很成功,從1930年代之後一直很受到歡迎。但是在1955年,西雅圖有個心臟科醫生李奧納德柯布(Leonard Cobb)跟他的幾位同僚對這項手術的效果起了疑心。這項手術真的有效嗎?這項手術真的行得通嗎?柯布決定採取一種很大膽的方式來證明這項手術是否有效: 他在一半的病人身上動了真正的手術;另外一半的病人則假裝動了手術。然後他再觀察哪一群人術後感覺良好,哪一群人的健康狀況真的獲得改善。換句話說,在過 去二十五年醫生把病人當成魚一樣開腔剖腹之後,心臟外科醫師總算要在科學控制下進行外科手術試驗,以確定這項醫療程序是否真的有效。

要進行這項測試,柯布醫生會在某些病患身上按過去的一般程序開刀,但是在另外一些患者身上,則是進行「安慰劑手術」。所謂真正的手術,正如之前所 提到,是切開病患胸膛,然後將內乳動脈結紮起來,而在「安慰劑手術」中,外科醫生只是用解剖刀讓病患受點皮肉之傷,留下兩道切口而已。

開不開沒關係

這項科學測試的結果令人大吃一驚。有束緊內乳動脈跟沒有束緊內乳動脈的病患,全都回報手術之後胸痛緩解。兩群受試者胸痛減緩的情形都持續了三個 月,然後又開始抱怨胸痛。同時,接受真正手術的患者和只得到安慰劑手術的患者,兩者的心電圖並沒有任何差異。換句話說,傳統的手術似乎可在短時間減緩疼 痛,但是安慰劑手術也能達到一樣的效果。不過,最終不管哪種手術都無法讓胸痛獲得顯著的長期改善效果。

後來,人們又對另外一項外科手術進行類似的測試,意外地也得到了相似的結果。早在1993年時,一位骨科醫生莫思理(J. B. Moseley)對以關節鏡手術來治療某類膝關節炎疼痛是否真的有效,逐漸起了懷疑。他從休士頓的退伍軍人醫院募集了180位罹患膝關節炎的病患,然後與 他的同僚將這些患者分成三組。

第一組接受標準的治療方式:麻醉、切三刀、插入內視鏡、切除軟骨及修補軟組織的問題,然後再用十公升的生理食鹽水沖洗膝蓋。第二組同樣有麻醉、切 三刀、插入內視鏡、用十公升的生理食鹽水沖洗,卻沒有切除軟骨。第三組,也就是「安慰劑」組,從表面上來看也跟其他兩組一樣,接受麻醉、切三刀等等處理, 手術時間一樣長,但是卻沒有將任何儀器插入膝蓋內。換句話說,這只是模擬手術。

手術之後兩年持續追蹤三組病患疼痛減輕的狀況,還有手術之後多久他們才能走路及爬樓梯(跟其他安慰劑實驗一樣,這些受試者都是自願參與的)。結果 到底如何?前兩組接受全部的手術程序以及只沖洗、未切除軟骨的病人,都很滿意手術結果,並且說會把醫生推薦給他們的家人及朋友。但是很奇怪,也是最出人意 料之外的結果是,接受安慰劑手術的那組病患,疼痛一樣獲得緩解,走路狀況也有改善;事實上,他們病情好轉的情形與實際上有進行手術的病患一樣顯著。莫思理 這份研究報告的共同作者之一,聶爾達瑞(Nelda Wray)醫生針對這項令人驚訝的結果寫道:「對罹患膝關節炎的患者進行沖洗術及清創術的效果,並不會比安慰劑手術來得明顯。這項事實讓我們質疑花在這些 程序上的10億美元,是否該轉到更好的用途上。」

如果你推想這份報告出爐之後一定會掀起一陣風暴,你猜對了。在《新英格蘭醫學期刊》(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於2002711以首篇文章的位置刊登這份報告之後,有些醫生咒罵這篇文章,並且質疑這項研究所使用的方法及結果。莫斯理醫生回 應時表示,他的研究是經過周密設計的實驗。「對經常採用關節鏡手術的外科醫生來說,手術之後讓病患健康獲得改善的竟然是安慰劑效應,而不是他們的手術技 巧,這情形當然令他們難堪不已。可想而知,這些醫生一定會竭盡所能打壓我們的研究結果。」

無論你相信這項研究結果的程度有多高,我們顯然都需要對這種關節鏡手術抱持更大的懷疑,同時還要更廣泛地要求醫界對一般醫學程序的效果負舉證責任。

安慰劑效應

在前一章,我們看到預期心理會改變我們對經驗的感知與了解。這一則章探討安慰劑效應,我們會看到除了信念及預期心理會改變我們對視覺、味覺及其他感官現象的感覺與詮釋之外,我們的預期心理也會改變我們的主觀經驗,有時候影響之深,甚至連客觀經驗都會遭受波及。

更重要的是,我想要探討安慰劑效應尚未完全為人所知的面向,也就是價格對這個效應所扮演的角色。昂貴的藥是否會讓我們感覺比便宜的藥更加有效?昂 貴的藥真的會比便宜的藥讓我們的身體更加健康嗎?昂貴的手術以及新一代的醫療器材,例如數位化的心律調節器及高科技的冠狀動脈支架,效果又如何呢?他們的 價格會影響到所產生的效果嗎?若是如此,這是否代表美國的健保支出將會持續攀升?好,現在就讓我們來看看。

「安慰劑」(placebo)來自拉丁文,原意是「我會好起來」(I shall please)。十四世紀時,人們用這個名詞指稱在葬禮上被雇用來假扮為死者慟哭啜泣的送葬者。1785年時,這個名詞出現在《新醫學辭典》(New Medical Dictionary)上,是不受重視的醫療方法。

醫學文獻上最早有關安慰劑效應的記錄之一,是在1974年。一位名叫蓋爾比(Gerbi)的義大利內科醫生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當他把某種蟲子的 分泌物塗在疼痛的牙齒上時,這顆牙齒會有一年時間不再痛。蓋爾比繼續用這種蟲子的分泌物治療了上百位病人,並且一絲不茍地記錄下病人的反應,其中有68% 的病人都回報有一年沒再牙痛。我們雖然並不清楚蓋爾比及蟲子分泌物的故事始末,但我們卻知道蟲子的分泌物其實無助於治療牙痛。重點是蓋爾比相信這些分泌物 有效,而且他絕大多數的病人也都這樣相信。

當然,蓋爾比的蟲子分泌物不是市場上唯一的安慰劑。早在當代醫學昌盛之前,幾乎所有醫藥都是安慰劑。蟾蜍眼、蝙蝠翼、狐肺乾、水銀、礦泉水、古柯 鹼及電流,五花八門的商品都號稱是治病良方。當林肯總統遇刺後,躺在福特戲院(Ford’s Theater)對街的公寓裡奄奄一息時,據說他的醫生所開的處方要求用「木乃伊藥膏」塗在他的傷口上。人們相信將埃及的木乃伊磨成粉末之後,能夠治療癲 癇、膿瘡、疹子、骨折、癱瘓、偏頭痛、潰瘍及種種疑難雜症。甚至到了1908年時,仍舊可以透過默克(E. Merck)公司的型錄訂購「純正埃及木乃伊」。即使到了今日,想必還有人在使用這項秘方。

不過要比恐怖,木乃伊粉末還不是最嚇人的。十七世紀時,有個「包治百病」的處方這樣寫著:「找到二十四歲紅髮男子死亡未滿一天的新鮮屍體,此屍體 要毫無瑕疵、未受重創,最好是吊死、死於輪下或遭尖刺刺死……置放一天一夜、吸收日月精華之後,切成碎片或條狀,灑上沒藥或蘆薈粉末,以除去苦味。」

我們也許會認為今非昔比,但事實不然,安慰劑對今時今日的我們而言,魔力依舊不減。例如多年來,外科醫生以為切除腹部多餘的結痂組織,就能對付慢 性腹痛,直到有研究者用對照組做假手術,證實病患的腹痛一樣減緩,才改變這種觀念。恩卡尼(encainide)、氟卡尼 flecainide)及美西律(mexiletine)被廣泛當成「標示適應症外使用」(off-label,譯注:將藥品用於標示許可適應 症以外的症狀)的藥物用來治療心律不整,後來卻發現它們會造成心跳停止。研究者測試六種先進的抗憂鬱藥物之後,發現有75% 的效用皆可在服用安慰劑的控制組身上看到。同樣的安慰劑效應,也可見於治療帕金森症的腦部手術上。外科醫生在好 幾位病人的頭顱上鑽洞,但沒有進行全部的醫療程序,接受假手術的病人跟接受全部手術程序的病人,手術後結果是一樣的。諸如此類的例證可說是不勝枚舉。

也許有人會辯稱,這些現代的醫療程序及藥物是基於善意而發展出來的。此話不假,但是使用埃及木乃伊治病也是出於一片好心。而且有時候,木乃伊粉末還跟其他藥物的治療成效不相上下(至少也沒比較差)。

真相是,安慰劑是靠暗示的力量發揮作用的。安慰劑之所以會有效,是因為人們相信它有效。你看過醫生之後,就會覺得好多了;如果你的醫生又是備受讚譽的專家,或你吃的藥是廣受好評的新藥,你甚至會覺得好得更快。但是我們是怎麼受暗示影響的?

正向思考與制約

大致上來說,預期心理之所以能讓安慰劑發揮效用,是源自兩種機制。第一種機制是相信,也就是我們對藥物、手術程序或醫護人員的信任或信心。有時候 光是醫生或護士對我們的關注,向我們保證會好起來,就讓我們感覺舒服許多,並且啟動我們的內在療癒過程。醫生對某種療法或治療程序的熱誠,也會讓我們預想 正面結果的發生。

第二項機制是制約。就像巴夫洛夫(Pavlov)那隻著名的狗(學會一聽到鈴聲就分泌唾液),我們的身體也會在一再重複的經驗之後建立起預期心 理。假設你打電話點了披薩,當送披薩的人按了電鈴時,即使你還沒聞到香味,就已經開始分泌唾液了。或者假設你現在正在度蜜月,你跟親愛的另一半在沙發上相 依相偎,當你坐在那裡看著壁爐裡的火嗶嗶啪啪燃燒時,你對性的預期會使大腦產生腦內啡,幫你預備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還讓你感覺自己快飛到九霄雲外。

在我們感覺疼痛時,預期心理會釋放賀爾蒙及神經傳導物質,如腦內啡及鴉片劑,不只能阻斷疼痛,還會製造快感(腦內啡所刺激的接受器跟古柯鹼相 同)。到現在我還是能歷歷在目地回憶,當我全身痛苦地躺在燒燙傷病房時,看到護士拿著裝有止痛劑的針筒走過來的那一刻,真是感覺無比舒暢啊!在針筒刺進我 的皮膚之前,我的大腦就已經開始秘密地分泌可減輕疼痛的類嗎啡了。

所以,親暱不見得生狎侮,但是一定會產生預期心理。醫護人員的品牌、包裝及安心保證,都能讓我們感覺好轉許多,但是價格呢?藥價也會影響我們對藥物的反應嗎?

金錢與療效的曖昧關係

光只看價格,很容易以為要價4,000美元的沙發會比只値400美元的沙發來得更加舒適;出自名家設計師之手的牛仔褲,無論作工或舒適度,都會比 大賣場賣的牛仔褲要佳;高級電動磨沙機一定會比次級磨沙機好用;皇朝(Imperial Dynasty)餐廳一隻19.95美元的烤鴨當然比王家麵館(Wong’s Noodle Shop)一隻10.95美元的烤鴨美味。但是這種價格所暗示的品質差異,會影響到實際經驗嗎?這樣的影響又能適用在對藥物的反應這類客觀經驗上頭嗎?

比方說,便宜的止痛藥會比較貴的止痛藥沒效嗎?感冒時,要是服用打折的感冒藥,會比吃昂貴的感冒藥讓你感覺更糟嗎?跟市場上最新的原廠藥 brand-name)相比,學名藥(generic drug,譯註:原廠藥的專利權過期後,其他藥廠仿製成份相同的藥品,以學名出售)對你的氣喘比較沒用嗎?換句話說,藥是否跟中國菜、沙 發、牛仔褲跟工具一樣?我們可以假設高價就代表高品質,然後我們的預期心理便將這個假設轉變成產品對我們所產生的客觀效用?

這個問題特別重要,因為買便宜的中國菜、穿廉價牛仔褲,都不會有什麼損失。只要稍微有點自制力,我們就能不受昂貴品牌的誘惑。但是當事關健康時, 你真的會貪小便宜嗎?先別提一般的感冒,我們絕大多數人在性命交關時,還敢錙銖必較嗎?不會的,我們都要最好的,給我們自己、我們的孩子及我們摯愛的親 友。

如果我們都想要最好的,那麼,昂貴的藥是否比便宜的藥療效更好?所付出的費用真的會影響我們的復原程度嗎?在許多年前的一系列實驗中,我和麻省理 工的研究生瑞貝嘉韋柏(Rebecca Waber)、史丹福大學教授席夫(Baba Shiv)及卡蒙(Ziv Carmon)決心找出問題的答案。

偉拉當真靈!

想像你現在正參與測試止痛新藥偉拉當(Veladone-Rx)有效性的實驗(實際的實驗有一百位住在波士頓的成年人參與,但是現在我們讓你參上一腳)。

一早你抵達麻省理工學院媒體實驗室,有位年輕女子身著俐落的套裝(這種打扮與麻省理工教職員及學生平日的穿著有如天壤之別)操俄國口音,親切地招 呼你。她身上佩帶的照片識別證上寫著她是偉拉藥廠代表塔雅。她請你花些時間閱讀有關偉拉當的小手冊。你四下張望,注意到這個房間看起來像是醫院的辦公室: 角落散放著過期的《時代》雜誌及《新聞週刊》,桌上有偉拉當的小冊子,旁邊還擺著一個筆筒,裡面的筆全都印有漂亮的藥品標誌。你從小手冊上讀到:「偉拉當 是眾所矚目的新型類嗎啡藥物,臨床研究顯示超過92%服用偉拉當的病患,在短短十分鐘之內,重大疼痛便獲得緩解,而且藥效持續可達八小時。」這樣的藥要花 多少錢?根據小冊子上的資訊,光吃一顆就要花2.5美元。

你一讀完小冊子,塔雅就請瑞貝嘉韋柏進來,然後她走出這個房間。穿著實驗室技師白袍的瑞貝嘉,脖子上掛著聽診器,向你詢問一連串有關你健康狀況 的問題,還有你的家族健康史。她聽了你的心跳聲,還幫你量血壓,然後她把從一台看似很複雜的機器延伸出來的電極,上頭還塗著綠色的電極膠,繞在你的手腕 上。她向你解釋,這是一台電擊器,我們透過這樣的方式來測試你對疼痛的知覺及忍受度。

瑞貝嘉將手放在旋鈕上,透過電線將一連串電擊傳至受試者手上的電極。剛開始,電擊強度只是有點惱人,然後愈來愈痛、愈來愈痛,最後痛到你的耳朵發 漲,心跳加快。她將你的反應記錄下來。現在她開始傳送新的一組電擊,這一回,她所傳送的電擊強度不一,有些很痛,有些只是不太舒服。每一次電擊結束後,你 都被要求用面前的電腦記錄下你所感覺到的疼痛強度。你使用滑鼠在一條線上點擊,這條線的範圍是從「一點也不痛」到「痛到無法形容」,這種表達方式被稱為 「視痛覺類比量表」(visual pain analog)。

當這項酷刑結束時,你抬起頭來,瑞貝嘉站在你面前,一手拿著一顆偉拉當膠囊,另一手端著一杯水。「這顆藥的藥效在服用十五分鐘之後,才會有最明顯的效果,」她說。你吞下膠囊,換坐到角落的椅子,翻閱過期的《時代》雜誌及《新聞週刊》,等待藥效發作。

十五分鐘之後,瑞貝嘉用同樣的綠色電極膠塗抹在電極上,神情愉悅地問你:「準備好進行下一階段的測試了嗎?」你很緊張地回答:「準備好了。」你再 度與那台機器連結上,電擊又開始了。像上回一樣,在每一回電擊之後,你記錄下疼痛的強度,但是這一回感覺不太一樣了。一定是偉拉當開始作用了!疼痛感覺沒 那麼糟糕,你對偉拉當的評價好極了。事實上,你希望不久之後就能在街角的藥房看到它上架。

說實在的,這也是我們絕大多數受試者回報的結果。在偉拉當發揮藥效的情況下,他們絕大多數人都回報在接受電擊時疼痛減輕了。這個結果非常有意思,因為,所謂的偉拉當只不過是維他命C膠囊。

一分錢一分貨

從這個實驗中我們看到,我們提供的膠囊的確有安慰劑的效果。但是,假如我們把偉拉當的定價訂得不一樣又如何呢?假設我們把偉拉當的價格由2.5美元降到只有10美分呢?我們的受試者是否會有不一樣的反應?

在我們的下一個測試中,我們改變了小冊子上的訊息,將原始價格(每顆2.5美元)劃掉,標上新的折扣價10美分。這是否會改變受試者的反應?果真如此。藥價一顆2.5美元時,幾乎每一位受試者都感覺疼痛減輕,但是當價格降到10美分時,只有一半的受試者有同樣感受。

除此之外,我們進一步發現藥價跟安慰劑效應之間的關係,並不是所有受試者都一樣。對那些近期內承受較多疼痛的人來說,安慰劑效應特別顯著。換句話 說,對那些經驗到較多疼痛、也因此更常仰賴止痛劑的人來說,藥便宜效果就差的情形更加顯著。當我們從醫藥的角度來研究安慰劑效應時,我們發現真的是「一分 錢一分貨」,價格會改變人們的經驗。

我們在無意之間,透過另外一項實驗證實了這項結果。我們是在一個冷到不行的冬天於愛荷華大學(University of Iowa)進行這項實驗的。這一回,我們要一群學生記錄下當他們感冒時,他們服用的是折扣藥還是按標價付錢的藥,以及這些藥的藥效如何。學期結束時,有 13位參與者是按標價購藥,16位買打過折扣的藥。哪一群人服藥之後感覺比較好?我想現在你一定猜出來了:那13位按定價買藥的同學,要比那16位買折扣 藥的同學,康復得更快更好。所以即使是治療感冒的成藥,也依舊是「一分錢一分貨」。

從這些對「藥物」的實驗,我們看到價格如何帶動安慰劑效應。不過,價格是否也會影響到日常消費品嗎?我們找到一個很棒的實驗題材:SoBe(譯註:為South Beach Beverage的簡稱)出品的「全力衝刺」(Adrenaline Rush),這種機能飲料宣稱能「讓你的遊戲升級」,並且發揮「更佳的機能」。

我們設計的第一個實驗,是在大學體育館入口處擺攤位,提供SoBe飲料。第一群學生付出平常的價錢,第二群學生則以三分之一的價錢購買相同的飲 料。在學生運動結束之後,我們問他們疲累程度和平常比是增加或減少。兩群喝過SoBe飲料的學生都指出,疲累程度比平常減少。這似乎很合理,畢竟每一罐 SoBe飲料都含有大量咖啡因。

但是我們所要追蹤的是價格的影響,而非咖啡因的影響。比較高價的SoBe飲料,是否比打折的SoBe,更讓他們的疲累減少?正如你從偉拉當藥品的測試結果所知,確實如此。以較高價錢買飲料的學生回報疲累程度減少的人,要比喝打折飲料的學生來得多。

這項實驗很有趣,但這是根據受試者對自己疲累狀態的印象所得,也就是根據受試者的主觀經驗。我們要如何更直接、更客觀地測試SoBe的效果呢?我們找到以下的方式:SoBe宣稱能提供「心智能量」,所以我們決定以一系列字謎來測試這項說法。

整個流程如下:一半的學生以原價購買SoBe,另一半則以折扣價購買(我們真的有從他們的學生帳戶中扣錢,因此事實上付錢的是他們的父母)。喝過 飲料之後,我們請這些學生先休息十分鐘、看看電影(我們的理由是要讓飲料的成分發揮效用)。然後我們發給每位學生一份15個字的字謎單,以30分鐘為限, 做多少算多少(字謎玩法是如果題目是TUPPIL,受試者就要調換英文字母順序,改成PULPIT,或是要學生重新排列如FRIVEYRANCOR SVALIE的字母順序……)。

我們之前已經用同一份字謎測試過一群沒有喝SoBe的學生,以他們的成績作為比較基準。這群學生在15題中平均答對9題。那些喝過SoBe飲料的 學生表現如何呢?以原價購買飲料的學生平均答對9題,這個成績跟沒喝飲料的學生無分軒輊。但比較有趣的是用折扣價購買飲料的學生:他們平均只答對6.5 題。這樣的結果告訴我們什麼訊息呢?價格的確會造成差異,在這次實驗中,猜對字謎的題數差距大約有28%。

所以SoBe並沒有讓人變得比較聰明。這是否表示這項產品本身沒有效果呢(至少在解字謎上)?為了回答這個問題,我們設計了另外一項測試方法。我 們將以下的訊息印在字謎本上:「SoBe這類飲料已證實對促進心智功能有顯著效果」,我們還加上:「例如會增進解字謎的功力。」此外,我們還虛構其他訊 息,諸如SoBe網站上登載超過50項科學研究支持這項說法。

結果呢?以原價購買飲料的學生依舊表現得比以折扣價購買飲料的學生來得好。但是字謎本上的訊息還是發揮了影響力。不管是以折扣價還是以原價購買飲 料的學生,都吸收到這項訊息,也有預期成功的心理準備,他們的表現都比沒看到這項訊息的學生更好。而且這一回SoBe的確讓人們更加聰明。在我們吹噓有超 50項科學研究證實SoBe能增進人們的心智功能時,那些以折扣價購買飲料的學生答對的題數平均多了0.6題,而那些讀到訊息又以原價購買飲料的學生的 答對題數則是平均多了3.3題。換句話說,瓶子上和字謎本上所提供的飲料資訊以及價格,都比瓶子裡的飲料來得更加有效。

給理性思考一點時間

難道每一回有折扣價時,買到的東西都註定效果更差嗎?如果我們只憑藉非理性的本能,就會這樣。如果我們一看到折扣商品,就直覺假設它的品質比原價 商品差,那我們就會得到這樣的結果。要如何補救這種情形呢?如果我們先停一下,理性地思考品質跟價格之間的關係,就能擺脫潛意識中認為品質會隨價格打折的 衝動嗎?

我們試著透過一組實驗來了解是否如此,結果發現能停下來思考價格折扣與品質之間關係的消費者,比較不會認為有折扣的飲料效果較差(同時他們在字謎 上的表現也就不會那麼差)。這些結果不僅提供一個方法,讓我們能克服價格與安慰劑效應之間的關係,同時也顯示,折扣效應絕大部分是來自於對低價的潛意識反 應。

偏方的心理作用

所以我們已經知道價格如何影響到安慰劑、止痛藥及能量飲料的效用,但是接著我又想,如果安慰劑能讓我們感覺更好,我們是否應該別想太多、儘管享受 這樣的好處呢?還是說安慰劑就是這麼糟糕,是一種該被摒棄的贗品,不管它能不能讓我們感覺更好?在你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讓我再提出以下的問題。假設你發現 安慰劑或安慰劑手術不只讓你感覺更好,而且真的能讓你身體康復得更好,你還會用它嗎?如果你是位醫生,會怎麼做呢?你會開只有安慰劑效用的處方嗎?讓我說 一個故事,幫助你明白我的意思。

西元800年,教宗聖利奧三世(Pope Leo )為查理曼大帝加冕,讓他成為羅馬人的皇帝,也因此在宗教與政治之間建立直接的關係。從此以後,神聖羅馬帝國皇帝,還有接下來許許多多歐洲的國王,都散 發出神聖之光,並延伸出所謂的「國王的觸療」(royal touch),也就是醫治人民的工作。在整個中世紀時期,一個又一個的歷史學家都記載著,偉大的國王會定期巡視民間,伸出國王之手醫治人們。據說英格蘭的 查理二世(1630-1685)在位期間,就碰觸過大約十萬人。歷史記錄甚至還包括好幾位來自美洲殖民地的人民,他們專程從「新世界」返回「舊世界」,為 的就是希望遇上查理二世出巡,醫好身上的病痛。

「國王的觸療」真的有用嗎?如果在接受國王觸碰之後,沒有人好轉,這種治療方式自然會漸漸消失。但是回顧歷史,「國王的觸療」據說治癒了成千上萬 人。瘰癧(scrofula,譯註:此病又有king’s evil之稱,為頸部的淋巴結腫大)這種病會損壞人的外形,患者經常被誤認是痲瘋病人,往往也遭到社會隔離,但是相傳得了這種病,只要透過「國王的觸 療」,就會不藥而癒。莎士比亞曾在《馬克白》寫著:「Strangely visited people, All sworn and ulcerous, pitful to the eye……Put on with holy prayers and ‘tis spoken, the healing benediction.」。一直到1820年代,雖然人們已經不再有君權神授的想法了,但「國王的觸療」還是存在;而埃及木乃伊藥膏這種「全新,先 進!」的治療方法,也讓「國王的觸療」顯得過時。

當人們想到如「國王的觸療」這類安慰劑療法時,往往會嗤之以鼻,認為不過是「心理作用」而已。但是安慰劑的力量,絕非「不過是」這三個字能一語帶 過的,事實上,它讓我們看到人類由心靈控制身體的情形多麼不可思議。究竟心靈如何成就這麼不可思議的現象,我們一直不很清楚*。【置於本頁下方】*但我們 對安慰劑影響痛感的作用卻很清楚,所以我們才會選擇止痛藥做為我們的研究主題。其他安慰劑效應則有待進一步了解。【置於本頁下方】可以確定的是,有些效應 跟降低壓力、改變荷爾蒙分泌、改變免疫系統等有關。我們愈了解頭腦跟身體之間的關聯,以往認為再清楚不過的事情卻變得愈曖昧不明,安慰劑效應便是其中最為 顯著的一點。

在現實生活裡,醫生經常提供病人安慰劑。例如2003年有項研究顯示,超過三分之一的病人喉嚨痛的時候,都會服用抗生素,隨後卻發現喉嚨痛其實是 病毒感染,這麼一來抗生素一點用也沒有(還可能會導致抗藥性細菌感染機會增加,讓病人健康受到威脅)。但是你覺得當我們得了病毒性感 冒時,醫生會停止給我們抗生素嗎?即使醫生知道感冒是病毒引起,而不是細菌引起的,但他們心裡更明白,病人需要某種安心的東西,病人通常都希望看醫生之後 能拿到處方。醫生滿足病人的這種心理需求,是對的嗎?

醫生經常給病人安慰劑,不表示這是他們自己想這麼做,而且我猜當醫生這麼做時多少有些良心不安。他們受的是科學訓練,人們向他們尋求的是最新的醫 學科技,他們想把自己當成真正的療癒者,而非施行巫術的人。所以要他們承認自己的執業1之一包括了利用安慰劑效應來增進人們的健康,是非常非常困難的。現 在假設有個醫生即使萬般不情願,還是進行了一項他明知只有安慰劑效用、卻對某些病人有幫助的療法。他應該主動積極地進行這項治療方式嗎?畢竟醫生對治療方 式的熱誠與否,會對其效用有舉足輕重的影響。

還有一個問題是關於美國健保制度。美國花在健保上的人均國內生產毛額(GDP),要比其他西方國家來得高,我們該如何處理昂貴藥物(50分錢的阿 斯匹靈)要比便宜藥物(1分錢的阿斯匹靈)讓人民感覺較好的問題呢?我們是否縱容人民的非理性,結果造成健保成本增加?或者,我們是否應該堅持讓人們使用 市場上最便宜的學名藥(及醫療程序),而忽視較貴的藥能增加有效性的事實?我們如何建構成本和共同負擔金額,以得到最大的醫療效果?我們又如何提供折扣藥 給有需求的民眾,又不至於讓他們的治療較無成效?在建構我們的健保系統時,這些都是重要而複雜的議題。對於這些議題,我沒有解答,但是對所有人來說,了解 這些議題是很重要的。

安慰劑也讓行銷人員左右為難。他們的專業要求他們要創造出知覺價值(perceived value)。他們在一項產品可經客觀證實的功效之外,大力吹捧這項產品,有時誇大事實,有時甚至大言不慚地扯謊。但是我們已經明白人們對藥品、飲料、開 架化妝品或車子等產品的知覺價值,會變成真實價值(real value)。如果人們真的從一項吹捧過度的產品得到更多滿足,行銷人員只不過是「賣牛排、也賣煎牛排的嘶嘶聲」,何過之有呢?當我們愈深思安慰劑的效 應,以及信念與現實之間的模糊地帶,這些問題就變得愈難以回答。

實驗的倫理考量

實驗能測試我們的信念是否正確,以及不同治療方式是否有效,身為一個科學家,我相當重視實驗。但同時我也很清楚,實驗會牽涉到許多重大的倫理問 題,尤其是與醫療安慰劑相關的實驗。沒錯,就像我在本章一開始提到的內乳動脈結紮術,就涉及到倫理問題:人們嚴重地抗議醫生對病人進行假手術。

犧牲某些人的福祉,甚至還可能犧牲他們的生命,以換取我們對某些手術將來是否能應用在其他人身上的了解,這實在很難叫人心服口服。就比如說,讓有癌症的病人接受安慰劑治療,只為了將來其他人或許能因此得到比較好的治療,似乎是挺說不過去的。

但是如果我們因此而不做足夠的安慰劑實驗,也很難令人接受。因為正如我們先前探討過的,這麼一來便會有成千上百的人接受無用(但是危險)的手術。 在美國很少手術曾經過科學檢驗,因此我們並不知道許多手術是否真的起了治療效果,或是它們是否像先前許多手術一樣,只是因為安慰劑效應而產生效果。於是, 我們會發現自己經常接受一些若經過仔細研究、就會不値一用的醫療程序或手術。讓我跟讀者分享一個我自己親身經歷的醫療程序,當時別人極力推薦我接受,但是 結果不過是一次漫長的痛苦經驗。

當我的職能治療師舒拉興奮地帶來好消息時,我已經在醫院待了整整兩個月。她說有一種服裝像皮膚一樣,叫「加絲特彈性壓縮裝」(Jobst suit),是特別為我這種人設計,能在我僅存的稀少皮膚上加壓,讓我的皮膚復原得更好。她告訴我這間公司在美國跟愛爾蘭都有工廠,我可以向他們購買特別 為我量身訂做的尺寸。她還說,我需要買一件褲子、一件上衣、一雙手套及一個套在我臉上的面罩。由於這套服裝可以非常服貼地穿在我身上,所以能無時無刻都壓 著我的皮膚,即使我移動身體,這套衣服也會輕輕地按摩我的皮膚,幫助消除傷疤紅腫,減緩傷疤過度生長。

我聽了真是喜出望外!舒拉告訴我加絲特有多好多好,她說這套壓縮裝是用不同顏色製作的,一聽到她這麼說,我立刻想像自己從頭到腳都被一層藍色肌膚 緊緊包覆,就像蜘蛛人那樣。但是舒拉提醒我,所謂不同的顏色其實是白人穿棕色,黑人穿黑色。她還告訴我以前人們一看到有人頭戴加絲特面罩走進銀行,就會將 這樣的人誤認為是銀行搶匪,打電話給警察。所以現在當工廠出售面罩時,會附上一個可佩戴在胸前的標示,讓人們了解你為何會戴這種面罩。

這項新訊息並沒有讓我打退堂鼓,反而讓這套衣服更有吸引力。我一想到穿上這套壓縮衣的樣子,便不禁微笑。如果走在路上能讓別人看不到我的廬山真面目,那有多棒。除了嘴巴和眼睛之外,沒有人看得到我身體的其他部分,當然也就沒有人能看到我的傷疤。

每回一想到這套如絲綢一般的壓縮衣,我就覺得只要能穿上我的加絲特彈性壓縮裝,任何痛苦都可以忍受。好幾個禮拜以後,那套衣服真的送到了。舒拉來 幫我第一次穿上這套衣服,我們先從褲子開始。她拉開那件閃著棕色光芒的褲子,開始幫我套到腳上,可是那質感一點也不像會溫柔按摩我的傷疤。那質料摸起來比 較像是會扯痛我傷口的帆布。即使這樣,我還是充滿希望。我想要體驗完全被這套壓縮裝包覆的感覺。

過了沒幾分鐘,我們立刻發現從上一回幫我量過身材之後,我很明顯地又胖了一些(醫院每天餵我吃30顆蛋,含有7,000卡路里,以幫助我的身體復 原),所以這套加絲特跟我現在的身材有點不合。不管怎樣,我畢竟等這套衣服等了好久。終於,在每個人都付出無比的耐心、東拉西扯之後,我全身都穿好了。長 袖上衣讓我的胸膛、肩膀跟手臂都感覺到巨大的壓力,面罩也壓得我的臉好痛,長褲從我的腳趾一路壓到腹部,還有手套也緊貼我的雙手。我還暴露在外的部位只有 腳趾末端、眼睛、耳朵跟嘴巴,其他部分都被棕色加絲特給覆蓋住。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感到衣服給我的壓力愈來愈大,身體也愈來愈燠熱。我的傷疤得到的血流供應不夠,高溫也讓血液流動的速度加快,我的傷疤不 只泛紅,還愈來愈癢。甚至連工廠發給我的胸章也是一大敗筆,因為上頭寫的是英文,而不是希伯來文,根本沒啥用處。我美麗的夢想破滅了,我掙扎地脫下那套衣 服。院方又幫我重量身材,寄到愛爾蘭,好讓我有一套更合身的加絲特彈性壓縮裝。

新送到的衣服的確比較合身,卻沒讓我比較好過。這種治療方式讓我又癢又痛了好幾個月,每一次把衣服穿上身都要掙扎好久,而且還會撕裂我新長出來的 細嫩皮膚(一旦如此,又要更久的時間才能復原)。最後我終於明白這套衣服根本一點幫助也沒有,至少對我來說是如此。我身上覆蓋得比較好的地方跟覆蓋得沒那 麼好的部分相較,不管外觀或觸感都沒什麼差別。這套衣服最後留給我的只是受苦的經驗。

你看,雖然要燙傷病患參與測試這種服裝(不同纖維、不同彈性壓力)是否有效的實驗,在道德上是可議的,要請人們參與安慰劑實驗更是困難,但是,沒有真正充足的理由,就長年對病人施予會帶來痛苦的治療方式,同樣有道德上的爭議。

如果這類合成纖維服裝能跟其他方法一起做過測試、能跟安慰劑服裝做過比較,也許就能減輕我所受到的痛苦。這麼做,也可能會刺激醫界尋找不同的治療方法,找出真正有效的作法。我還有其他與我同病相憐的人所嘗到的無謂的痛苦,就是沒有進行這類測試所付出的真實成本。

但是,難道我們對每一項醫療程序都要測試、都要做安慰劑實驗嗎?關於醫療及安慰劑實驗的道德困境是真實存在的,我們應該對進行這類實驗的潛在利益與所付出的成本進行評估,也因此我們不能、也不應該濫用安慰劑實驗。但我的感覺是,現在我們做的實驗其實還不夠多。


誰說人是理性的-導讀

為什麼免費贈品總讓我們買了不該買的東西?
為什麼越貴的藥,吃起來感覺越有效?
為什麼我們一再做出愚蠢的決定?
精明的商人又是如何利用我們的弱點,大發利市?

了解人性,才能做出聰明決定!

傳統經濟學假設人是理性的,一般人的觀念也認定如此。但是行為經濟學家艾瑞利以創意十足的實驗證明,人的理性會當機,並告訴你如何趨吉避兇,克制自我不理性的傾向,極大化個人的幸福指數。

你自認對人性了解多少呢?不管答案如何,本書都能為你揭開人性的幽微處,讓你有「原來如此!」的頓悟。

經濟學的所有假設,都是建立在「人是理性的動物」這句話。而我們一般人在日常生活中,也相信自己可掌控一切,能做出理性的決策。本書作者經過一連串趣味十足的實驗,告訴讀者,我們的理性是有缺陷的,而且我們的不理性不是偶一為之,而是不斷重複發生。聰明的生意人懂得利用人的不理性(如恐懼、貪婪、過度自信等)來賺錢,不明究理的銷費者只能乖乖上當!

本書共分13章,分別談:供需的謬誤(我們就像小鴨子一樣,會認定一開始看到的價格,以為東西就該這麼貴)、零成本的成本(為什麼免費的東西,會讓我們付出更高的代價)、社會規範的效應(為什麼有些是我們明明很樂意去做,但只要有人付我們錢去做同一件事,我們就不那麼快樂)、未雨綢繆的問題(為什麼我們不能斷絕誘惑,控制不了體重,也刷爆了信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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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為經濟學的崛起,所以我把這篇文章放在隱藏的邏輯標籤中,以下再引用一篇遠見的文章:

5 月初,美國《華爾街日報》評選的2008年100名企業管理大師出爐。讓眾人驚訝的是:前五名中只有第一名哈默爾(Gary Hamel)是屬於傳統的企管名師;其他四位,依序是《紐約時報》資深記者傅里曼、微軟創辦人蓋茲、作家葛拉威爾,和以提出「多元智能」聞名全球的哈佛大學心理學者賈納。


這份名單十分反映當今許多學術和實務領域早已跨界。


2002年10月8日,當諾貝爾經濟學獎頒給普林斯頓大學心理學教授卡尼曼(Daniel Kahneman)時,這種跨領域的新學門概念,已然蔚為風潮。「行為經濟學」(Behavioral Economics)這個名詞於是誕生了。


它與傳統經濟學最大的不同是:傳統經濟學假設人都能掌握資訊,做理性的分析決定,得到最大的效益;而行為經濟學則指出,人受外在環境、內在情緒和態度、以及人性中各種不理性因素的影響來做決定。


近年來行為經濟學的出版如雨後春筍,把這門學問運用在人們對消費、對選擇、對投資上和對做決策上的分析,讀來生動有趣,且出人意表。


正如最近出版的《誰說人是理性的》一書作者丹‧艾瑞利(Dan Ariely)指出:「我所寫的實驗都讓人出乎意料,是因為這些實驗都違反了一般人以為人是理性的假設。」


社會規範與市場規範的迷思

艾瑞利是MIT教授,他用認知心理學的實驗來檢驗傳統經濟學的行為,發現許多有趣結果。


例如「免費」的吸引力。如果亞馬遜書店提供10元的免費禮券和用價值20美元減為7元的優惠禮券,你會選擇哪一種?


以傳統經濟學判斷,花20元換7元,可省13元,當然比10元免費券划得來。但事實上選擇免費券的較多。這就是人在非理性面中無法抗拒「免費」的誘惑。


再如,人生一方面有選擇的自由,另一方面選擇太多使人疲於奔命。因此傳統經濟學強調「選擇的自由」的好處,行為經濟學則提醒你要能關掉那些浪費時間和對生命無意義的門,你的人生會過得輕鬆些。


這本書中特別提到人們常常混淆「社會規範」和「市場規範」,造成災難。舉個例子,如果你在感恩節到岳母家吃飯,豐盛的佳餚讓你心生感激。這時你突然站起來,拿出400美元給岳母;岳母一定臉色難看,告訴你,「明年別再來了。」


企業經營者更要理解兩者不同。他舉Google的成功例子,這家企業人性管理為人樂道,他們提供免費餐飲,讓員工彈性上班、有很好的健康照顧、員工福利,都屬於「社會規範」,而非「市場規範」。


為什麼軍人、警察願意犧牲生命和健康?絕對不是為了薪水,而是「工作的榮譽感」,這就是社會價值而非市場價值。


書中也提到生活中點滴的抉擇,值得大家再思考。例如貴的藥真的比較有效嗎?為什麼你會去那些排長隊的餐廳?


讀完這本書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作者在結論中說:「我們都是棋局中的小卒,對棋局規則也不瞭解;但我們常自以為是車子的駕駛,對人生方向有絕對的掌握權。」幸虧認識這些錯誤,才創造了改善的機會。

2007年11月18日 星期日

墨菲定律 Murphy's Law

一、別試圖教豬唱歌,這樣不但不會有結果,還會惹豬不高興!
二、別跟傻瓜吵架,不然旁人會搞不清楚,到底誰是傻瓜!
(oh my: 一次也是旅遊,司機說把別人當傻瓜的人自己才是傻瓜,,,
結果我們被說這句話的人騙了)
三、別太祟拜別人,因為他跟他老婆做愛的姿勢跟一般人沒兩樣!
(oh my: 這句太過火了,,,
明明就有不一樣.)
四、不要以為自已很重要,因為沒有你,太陽明天還是一樣從東方升上來!
(oh my: 當你休假時才能這麼講)

●開宗明義
莫非定律;凡事只要有可能出錯,那就一定會出錯。
莫非哲學;笑一笑,明天未必比今天好。
莫非準則;東西越好,越不中用。

●開始
好的開始,未必就有好結果。
壞的開始,結果往往會更糟。

●人
你若幫助了一個急需用錢的朋友,他一定會記得你__
在他下次急需用錢的時候。

●領導人
愚人居高位,正如一個人置身山頂,他會小看每個人。 每個人也會小看他。

●智愚之間
有能力的──讓他做。
沒能力的──教他做。
做不來的──管理他。

●愛情
你愛上的人,總以為你愛上他是因為;他使你想起你的老情人。
你最後硬著頭皮寄出的情書;寄達對方的時間有多長,你反悔的時間就有多長。

●早到與晚到
你早到了,會議卻取消。
你準時到,卻還要等。
遲到,就是遲了。

●品質保證
一種產品保證60天不會故障,等於保證第61天一定就會壞掉

●東西
東西久久都派不上用場,就可以丟掉。
東西一丟掉,往往就必須要用它。

●尋找失物
你丟掉東西時,最先去找的地方,往往也是可能找到的最後一個地方。
你往往會找到不是你正想找的東西。

●精彩
你出去買爆米花的時候,銀幕上偏偏就出現了精彩鏡頭。

●排隊
另一排總是動的比較快。
你換到另一排,你原來站的那一排,就開始動的比較快了。
你站的越久,越有可能是站錯了排。

●失事報導
失事的地點越遠,傷亡的人數就得越多,否則寫不成一則故事。

●攜伴出遊
你攜伴出遊,越不想讓人看見,越會遇見熟人。

●相對論
一分鐘有多長?
這要看你是蹲在廁所裡面,還是等在廁所外面。
(oh my: 嗯,沒錯,而且特別是當你在羅馬的廁所裡時)

// 以下引述WIKI對墨菲定律的解釋
摩菲定理英語:Murphy's Law),又譯莫非定律莫非定理梅菲定理墨菲定理,是西方國家常用的俚語,近年來也普遍被華人所使用。

[编辑] 歷史

墨菲定理的歷史可追溯至1948年間,由當時參與美國空軍高速載人工具火箭雪橇 (Rocket sled)MX981發展計劃的John Paul Stapp上校旗下研究員首先提出,以當時亦有參與計劃的研發工程師愛德華·A·墨菲 (Major Edward A. Murphy, Jr.)命名。當時模擬實驗已清晰要求參予者把夾用正面夾好,結果還是有人連續47個夾都夾錯了,故此引申出一件事可以差到盡的時候便會差到極限。[1]

[编辑] 概述

墨菲定律是指「任何有可能出錯的事將會出錯。(Anything that can go wrong will go wrong.)」。引申為「所有的程序都有缺陷」,或「若缺陷有很多個可能性,則它必然會朝往令情況最壞的方向發展」。

行政管理涉及的因素非常複雜,單就人為而言,管理學家也是極難解釋,故此,管理者自不能避免目標制訂和執行永不出錯,這個管理原則說明,如果一個危機將要發生,它總會出事,換言之,管理者需要時時刻刻做好準備,面對到來失誤和失敗。

墨菲法則是管理哲學的一個論點,包含著悲觀主義的元素,說明「得不喜,失不憂」,在工作上要時刻準備接受失敗,有些人常常說凡事無不可為,只要一鼓作氣往前衝,便能獲得成功,可是,他們卻忽略了一點,就是世上永無常勝將軍,人生不免有挫折失敗。

可是反過來說,我們亦可從樂觀一方去想:「若要成功,總會成功」,墨菲理論沒帶有事情必壞或必好的成果,他只是讓管理者知道,能發生的事,總會發生,換言之,管理者必須對所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作好周全的準備。

[编辑] 採用此定理的設計

這句話可以作為對消費者使用某一物品時可能出的錯及一切所構成的不便,作出一最壞預測以防治之用,如3.5吋的軟碟設計上,就設計成只有一種方法可以插進機中,而現代的光碟機也只有一種放光碟的擺法,把出錯的機會減少,也是應用了這定律。

2007年7月28日 星期六

隱藏的邏輯-掌握群眾行為的不敗公式


我們能預測股市的波動走向嗎?今天該走哪條路上班,才不會塞車?在逃生出口前面幾步擺個障礙物,反而能加速疏散人群?謠言為什麼常常會越傳越逼真?為什麼財富總是流進少數人手裡?

本 書的中心想法是,要想了解金融市場、政治、一窩蜂、流行、甚至更深度的議題,譬如婦女教育與出生率的奇特關連、種族衝突等等,應該從群體行為的「模式」來 思考,而不是從個人本身。鑽石之所以璀璨,並不是組成鑽石的碳原子都亮晶晶的,而是因為碳原子的特殊排列方式。個體單元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構模式。人也 一樣。

作者企圖告訴我們,複雜的社會表象背後,往往藏有簡單的邏輯。混沌理論退燒、賽局理論應付不了真實世界現況之時,「社會物理學」已悄然誕生,只要找出隱藏的邏輯,我們就能掌握群眾行為模式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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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僅是一本有趣的書(至少我讀得津津有味),更屬一本有意思的書(至少提供了觀察人類集體行為的一種有意思的科學解釋)。

我對「個人意志」與「集體行為」之間的關連,一直很感興趣。

原 因之一,與生俱來的好奇吧。我生性靦腆,不太喜歡團體活動,這點只要看我很少當什麼班長、社團負責人之類的,便可窺知一二。個性如此,我自然想瞭解,何以 別人跟我不一樣,為何他們會願意,甚至狂熱般投入集體行動?我尤其要瞭解,個人意識很強的主體,能怎樣抗拒來自「集體的脅迫」呢?

原因之二,我選擇了跟我天性,或師長認為較適合我走的路子,而頗為矛盾、頗為衝突的走了另一條生涯路,亦即,我沒去念文史科系,選了政治學、社會科學當志 業。為什麼?僅僅是個人意志嗎?有一部份是。可我很清楚,當初確曾一番掙扎。爾後年歲漸長,我較能從社會的時代氛圍,與現代歷史的大結構,去看待自己以及 跟我類似這一代人的生涯抉擇。這其中,一樣糾纏著個人意志與大社會集體行動的互動。

我們何以是「現在的自己」?我們何以在某些情境下,做出某些行徑、某些判斷?而這些決定,我們自以為「個人意志的」,在旁人眼中,卻不免淪為「被他人牽著 鼻子走」的譏諷?在諸如納粹崇拜、種族屠殺、文化大革命的瘋狂批鬥等集體行徑中,難道沒有個人意志的空間,沒有個人意志「說不」的餘地嗎?

我一直很好奇,也很困惑。這似乎,是沒答案,或沒絕對答案的問題。就像說出「權力使人腐化,絕對權力使人絕對腐化」這句睿智之言的艾克頓爵士,他另外一句 精彩名句:「歷史,給人最大的教訓,是人們從未記取歷史教訓!」人,若很難自歷史經驗記取教訓,是他們不理性嗎?所以即使熟讀歷史,照樣會犯錯?還是未必 他們不理性,反倒是「很理性的認定」跟集體走最安全?若這樣,那集體行為中一定存在「某種機制」、「某種推力」,使他們無可抵抗的往前移動,不是嗎?

我先說兩段往事。一次是我朋友在美台斷交時,與同學走上街頭,以抗議來迎接抵達台灣的美國特使克里斯多福,事後他跟我描述很奇怪的感覺過程:人群走著走 著,漸漸大家情緒激動起來,終於在美國特使座車出現那瞬間,群情激憤,吶喊、哭泣,進而有人丟石塊、丟雞蛋,有人奮不顧身撲向車隊。我問他,那你在幹嘛? 他說,他感到氣氛不對勁時,便爬到附近樹上,觀察群眾的動向。他說,他就像一支突然間抽離現場的鏡頭,靜靜地、冷冷地,紀錄著眼前的群眾。我的朋友,典型 的自由主義知識份子,我熟悉他,課堂上知性的解析,強過走上街頭。

另一次,我弟弟對我說的。那年,我大舅許信良闖關回台灣,家族動員了許多親戚到中正國際機場接機,群眾被鎮暴部隊阻隔於機場之外,突然間,群眾騷動不已, 逼向警戒線,鎮暴水車向群眾噴灑紅色水柱,我弟弟跟我說那一瞬間,他憤怒的跟著身旁群眾衝向水車,被強烈水柱沖倒退後,他被我母親拉回來,母親死命拉住他 叫他不要,他才沒再往前繼續衝。事後他談這事,還面露羞澀很不好意思。我好奇極了,因為我弟弟個性向來溫馴,難以想像他衝向水柱的豪勇模樣。弟弟回答我, 那時什麼都沒多想,一股氣往上衝,周遭人群一吶喊,情緒就上來了。

這兩段往事的對話,我印象很深。我不是「搞群眾運動」的料,我很清楚。但我也非「被群眾運動搞」的人,因而每每置身群眾運動的場所,例如,昔日的黨外聚 會、社會運動等,我頂多人在其中表達支持,或幕後獻策,絕少手腳畫一,追隨舞台上指揮者的口令行動。這種「近距離」的疏離感,或置身陣中的距離感,使我對 群眾運動始終保持警惕,維持好奇。人,何以在集體運動中,失去自我,或忘卻自我呢?

我讀過Eric Hoffer解析工運社運成員心態的名著《畸零人》,讀過Mancur Olson的《集體行動的邏輯》,讀過黎世曼的《寂寞的群眾》,讀過卡爾‧巴伯的《開放社會及其敵人》,讀過自由主義大師海耶克的《走向奴役之路》,讀過 中國不少作家寫的文革十年記憶與反思,說真的,每一種社會科學的思維,都給了我寬闊的新視野;而每一本個人的慘痛經歷與深刻反省,都讓我對人之韌性,對集 體與體制之冷酷,有非常戒慎恐懼的提醒。

然而,到底人的意志,人的理性,如何讓位於集體、屈服於群體,以及受挫於民粹領袖的煽動語言呢?這問題,我有了一些答案,但也同時繼續困惑於這些答案的不足。

這本《隱藏的邏輯》,依我淺薄之見,仍屬於想提供一個解釋人類瘋狂行徑,如何形成,如何運作的知識傳統,只是作者有意識的,要跟社會科學,跟歷史,跟個人記憶等等解釋,採取不一樣的新模式。

作者運用物理學對「原子」聚合、行動的研究成果,大膽的對照人的集體行徑。這嘗試,當然不是空前絕後,也要冒著「唯科學論」的風險,可是他的的確確在廣泛 評析了社會群眾理論、經濟之理性預設、歷史的結構論,等等的不足之後,告訴我們:人是有獨立自主的判斷,人是有在關鍵時刻說不的勇氣,人是有明辨是非的智 慧,但即使這樣,也無法阻止歷史上不斷發生的集體迫害、集體屠殺、集體瘋狂的事實。這就非得從「每個人都理性、都冷靜」,然而一旦「一堆每個人聚集成群 後」,會發生怎樣的「化學變化」,這變化又是否可找出「行動模式」,這層思索上去找答案。

必須承認,作者的解釋方式,是很棒的頭腦體操。值得社會科學工作者,從事政治、社會等群眾式運動的人,去思索他的立意。一群人,何以會集體做出跟單獨之個 人迥然相異的行為?個人,若難以預測,那何以一群人的行為,反倒容易預測其模式?人類的進化,究竟是個體的進步多些,還是「群體智慧」進步得更快?「市 場」對人的理性假設,之所以屢次出錯,關鍵竟然在於「群體」的微妙互動與「組織」扮演的角色?人,實際宛如企鵝,常常是盲目跟從,遠多於個人理性判斷?人 喜歡「劃分敵我」,是歷史的產物,而歷史則是個體與群體共同打造的形成歷程,也有「一定的模式」?

這種種假設本來就有趣,而作者提出的種種論證,如行雲流水般,非常具可讀性。透過作者揭露的「隱藏的邏輯」,我確實多了幾分高度,來重新看待、認識「人之 個體」與「人之群體」的關連性。不過,就像我閱讀過的多本相關名著總有偏向一樣,作者偏於「群體模式」的解釋,對解析集體行為很具說服力,然而對個體在群 體中可能採取的自由意志反應,則不免稍嫌簡化,很容易讓人忽略歷史中不少個體的「獨排眾議」與「特異獨行」,曾改寫過歷史。但這仍然掩蓋不了本書的精彩價 值,因為若從歷史的過程來看,諸如納粹、文革等群體施暴、集體瘋狂的行徑,畢竟還是發生了,不是嗎?顯然,這「群體之謎」,答案仍在「隱藏的邏輯」裡。

(本文作者為作家 評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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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小敏
 人搞好了,世界也就好了?

多 年前看過一部電影,內容已經模糊記不得了,但是其中有一個片段我至今仍印象深刻。那是劇中女主角回憶兒時往事:她的父親送她一盒拼圖,那拼圖很特別,是雙 面的,一面是世界地圖,另一面是幅人像,她拼了好久都拼不成,於是跑去跟父親抱怨那拼圖有瑕疵,父親一聽就問她是從哪一面開始拼的,她回答是先拼世界地圖 那一面,父親建議她先拼人像試試看,他說:「人搞好了,世界也就好了。」

世事艱難,人在其中所佔的份量,電影中父親這句話可說是一語中 的,然而,真實的世界卻不像拼圖那樣簡單。人是最複雜的動物,所謂「 一樣米養百樣人 」, 性格、成長環境、歷練經驗等因素會型塑出截然不同的個體,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不要說集合起來會變成什麼樣子,光是揣測某個個人的想法和行為都是一件困 難的事。「人搞好了,世界也就好了。」這句話放在現實世界裡可說是一無用處,反而更點出世事的紛亂。

而且,世界似乎有失控的傾向。蘇聯解 體後,東歐爆發嚴重的種族衝突,引發血腥屠殺,這其中充斥著許多令人不解、心碎的故事,直指人性的恐怖和不可測,例如分屬不同種族的鄰居或朋友,多年來彼 此分享快樂和悲傷,也都是溫和善良的人,竟然可以一夕之間翻臉不認人,甚至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暴徒。納粹已是血淋淋的教訓,但似乎不能阻止此類行為的發生, 我們現在仍然看到這類悲慘的事情每天在世界各地上演,以巴衝突、蘇丹達富爾種族屠殺、甚至九一一恐怖攻擊事件都是。人性為什麼會泯滅至此?然而,在這樣感 嘆的同時,我們卻不能忽視,在這樣黑暗的時刻裡,也不乏捨身救人的高貴情操。

人的行為是社會科學研究的主題,但是社會科學家同時也是人, 如何能不受自身的知識、 經驗、價值所影響,提出超然的觀點,以解釋人的行為,並預測未來,社會科學家採取不同的切入角度,發展出不同的研究方法,例如強調關連性或因果解釋的實證 研究,或是以數學推演互動模式的賽局理論,還有重視解讀語言意義的後現代理論等。

最近這幾年,另一種方法論儼然成形,主張個體完全自由, 可以隨意採取行動,但是集合在一起之後的群體行為,卻是可以預測的。這派看法將個體比擬成社會裡的原子,原子有特性,在特定情況下會產生特定的反應,且透 過自我組織獲得能量和力道,蔚為形勢。社會科學就是在紛亂的個體行為之中辨識出模式,以預測趨勢並改善社會,這種研究方法稱為「社會物理學」。

《隱藏的邏輯》一書就是社會物理學的入門導論。這本書闡述社會物理學的兩個假設前提:其一,人是自然的一部份,有規則可循;第二,大腦主宰人的行為,人雖有理性,但是是架構在本能之上,人類經過漫長的演化過程,本能對
人 類行為的影響遠超過我們的想像,我們雖身處現代,但思考反應很大程度仍然和在草原狩獵的遠古祖先沒太大不同。據此,人作為社會原子,《隱藏的邏輯》將人的 行為簡單歸納出兩個特性:首先,人是適應性的動物,透過學習,尋求對個體最好的處境;其二,人會自我組織和分類,模仿、合作、和競爭是驅動這個力量最基本 的三種原型。


一個理論的成功與否,在於它解釋問題的能力好壞。以前述東歐種族衝突裡人性的逆轉為例,社會物理學如何解釋?《隱藏 的邏輯》的看法是,族群分歧是一種普遍的自然趨勢(自我組織和分類),但是在正常的社會中,人們基於工作與生活的需要而不斷產生互動(合作),會形成瞭解 與信任的緊密關係,使族群的歧異化為無形;但是如果有外力介入,再加上強勢的壓迫手段,個體不能依自由意志行事,就會陷入我族中心的邏輯(模仿、競爭), 再透過自我組織力量的催化,種族流血衝突於是沛然成形。要瞭解這個過程,不能從其中特定的人物身上著手,這也不是文化的因素,這是模式的問題。《隱藏的邏 輯》指出,在人類歷史上,有些人確實能掌握到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這並不是因為他們個人多麼有力量、才幹或智慧,而是因為他們成功的操縱了社會形勢。

掌 握模式,就可以預測事情的發展,社會上每天發生突然改變我們生活的事件,也就有了理解的脈絡。《隱藏的邏輯》一書涵蓋了財富、政治、權力、階級仇恨、和種 族衝突等議題,企圖解釋流行、暴動、社區裡自然發生的善意與信任、以及橫掃金融市場的慘澹或愉悅情緒,讓人可以用一種超然的觀點理解世界上所發生的事。重 視因果關連的實證研究總脫離不了事後諸葛的疑慮,而強調互動的賽局理論對人類的理性也太過樂觀,社會物理學正好提供另一種切入的角度。

這 個社會太紛亂,人們總是想快速地知道問題的原因並得到解決的方式,於是讓媒體和政客有了可稱之機。要想瞭解人類社會,關鍵在於瞭解社會模式和組織的起源及 浮現,《隱藏的邏輯》提供我們一個用不同角度觀看事情的方法,讓我們知道,在紛亂的事物之中,隱隱然有一股更大的力量在運作,那並不是什麼神祕玄妙的意 識,而是人是自然規律的一部份,就是這麼簡單而已。

人搞好了,世界就好了?其實沒那麼簡單。社會物理學不過是讓我們在了解人的行為上又推進了一步 。《隱藏的邏輯》不是指出人的特性之一就是適應性嗎?一個理論越成功,接下來一定會產生另一個理論來取代它。怎麼說呢?預知詳情,請閱讀《隱藏的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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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

像企鵝般思考

生活在極地的企鵝群,每天都面臨同樣的難題。它們靠冰層底下海水裡的魚兒為生,但是海裡殺機四伏,因此企鵝都 很小心,在沒有確定安全之前,盡量不下水。這使事情變得有點麻煩;如果水下有隻殺人鯨,站在冰上的企鵝是沒辦法知道的。唯一的辦法是跳進水裡試試看,或耐 心等待別的冒失鬼等得不耐煩了,率先跳入海裡。因此每天早上,企鵝群都在玩一種類似「殺人鯨輪盤」的等待遊戲。它們等待好幾個小時,直到最後有些企鵝忍不 住,鋌而走險跳入海裡,跟著大家都會紛紛下水。全體企鵝不是飽餐一頓,就是成為掠食者的美食。(有些企鵝在設法打開僵局時,偶爾還會相當不客氣地推擠一下 同伴。)

我們通常覺得是自己在做決定,但我們事實上有點像企鵝——缺乏資訊的時候,我們會觀察別人,盡量蒐集片段的資料。在一個陌生的地 方找餐館吃飯,我們常會選一家高朋滿座的餐館,而不會進一家空蕩蕩的,我們認為客人這麼多一定有它的道理;銀行想開個分行,一定會開在已經有很多銀行設分 行的地區。商業分析師都知道,小公司常會抄襲大公司的措施;如果一個像「英特爾」這樣的領導公司,投資某項全新的晶片製造技術,很多公司都會跟進,他們會 猜想,擁有這麼多資源的英特爾,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模仿可以是個正當的策略,對個體和團體都有幫助。它是一種「社會學習」,透過和其 他人的互動來學習,而不是單獨學習;這使我們在很多情況下,變得比自己獨力應付狀況時更聰明些。我們的模仿本能這麼深厚,如果你看到二十個人凝視著天空, 很難不跟著他們一起抬頭望。不過,社會模仿儘管有蒐集資訊的好處,也經常把大家帶離正軌。

在二○○二年十月,華盛頓特區出現一位行蹤飄忽 的槍手,毫無預警地到處開槍殺人。十月三日,殺手在十五小時之內,槍擊了五次,槍殺了一位正在除草的庭園設計師,一位正在加油的計程車司機,一位在公園長 凳上看書的女人,還有其他幾個人。警察接到的通報裡,有兩次有人提到在兇案現場附近,看見一輛可疑的白色小貨車,於是他們到處設下路障,攔查顏色相符的廂 型車和小貨車,報紙、廣播電台和電視台也都一再重述這則小貨車的消息,不久之後,人人都「知道」兇手開著什麼樣子的汽車。事情就這樣過了兩週,兇手一直逍 遙法外。

但是不久,警察偶然間得到另外一條線索,查出一輛藍色雪佛蘭Caprice轎車的車牌,登記的車主就在嫌疑犯名單上。令人驚訝而 有點難堪的是,他們發現好幾次在命案現場附近,這輛藍色轎車就在警車旁沒多遠,但因為它不是白色小貨車,每次都輕易地離開。在公布這輛可疑的藍色轎車消息 之後的幾小時內,就有機警的民眾通報,結果警方在馬里蘭州高速公路旁的休息站,逮捕到四十一歲的穆罕默德(John Allen Muhammad)和十七歲的馬爾沃(John Lee Malvo)。

問題很明顯。模仿並不會產生任何新資訊,它只是擴大了一點點舊資 訊可以帶來的效果,不管資訊是真是假。1995年,有兩位管理理論書籍的作者,崔西(M. Treacy)和魏斯瑪(F. Wiersema),出版了一本書《市場領導者的鐵律》,他們到書店裡(尤其是那些會影響《紐約時報》暢銷排行榜的書店),自掏腰包買了五萬本自己的書。 其實這本書的書評只是泛泛而已,但卻馬上進入排行榜,之後還吸引了足夠的買氣,使它留在排行榜上一段時間。

這些例子說明了,人只要受到另 一個人影響,就有可能產生意外的發展。我們可能是遵循一種社會本能,是在盲目地模仿,也可能是策略性地模仿,因為認為別人知道得比我們多。我們在後面很快 就會提到,在另外的情況下,別人的行動甚至會強迫我們加入,這時候,模仿顯然成為最好的策略。
然而,不管模仿的起源是什麼,很重要的一件事是,在人類社會的因果之間,很難找到關連,因為少數幾人的行動很快就會傳遞到很多人的世界裡去。這就是為何社會科學難以跨越「敘事」,去進一步找出事件更深層、「類似法則」的解釋的原因之一。

當然,模仿並不是因果之間的真正橋樑,它只是看起來像。如果我們把焦點放在模式,而不是放在人身上,就不難對模仿的運作有更清楚的認識。(本文摘自第5章)